冯葭道:“周大人,方才下去的官兵来报,井下发现许多动物骸骨。井中封闭,没有吃食,这么多天周姑娘都是以井中虫鼠为食,可是虫鼠也有吃尽的时候,周姑娘便只能自食保全性命……”
自食,就是自己吃自己?
众人愕然。
李蕴玉苍老的声音响起:“不错,周姑娘手臂上有被啃咬的痕迹,口腔与牙缝里也确实找到了被嚼碎的皮肉,证明周姑娘确实自食过。”
周围死一般的寂静,周朗逸用拳头一下又一下砸向自己的胸膛,老泪纵横,仿佛一夕之间老了十岁。她的琪儿,从小锦衣玉食,娇生惯养,何曾吃过半点苦,可是死前竟然遭受如此大的痛苦与欺辱!
冯葭继而道:“周大人,解尸并非您所说的开膛破肚,而是与死者的最后一次对话。周姑娘的冤屈,由我等澄清。”
难道真的要看着自己的女儿白白冤死吗?
难道真的要让害死她女儿的真凶逍遥法外?
周朗逸由下人扶着站得笔直,终于下定决心,颤抖道:“解尸吧。”
又神色苍老地看着时旬:“你大理寺,定还我女儿一个公道!”
时旬拱手一拜。
周朗逸不忍看着女儿被解尸,带着夫人与一众家丁回避,李蕴玉则蹲下来,套上羊皮手套,接过小童递过来的窄刀,走刀不疾不徐,半晌,收刀站立,一边就着白帕将沾着血迹和金黄油脂的解尸刀擦拭干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