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不想你替别人说话。”
“爷爷不是别人。”汪盐提醒他。
孙施惠紧紧拥住说教的人,“别为难我,汪盐,你远不知道我这些年一个人熬着的感觉。”
“是熬着明明很敬重爷爷,很舍不得爷爷,可是又恨他剥夺你记挂亲生母亲和阿姐的权利,对不对?”
“不准说了。”
七岁的孩子能懂什么名利场,能明白什么叫继承人。
他只是活生生一具肉骨凡胎,被剥皮实草般地,浇筑成了钢筋水泥。
只活了一颗心,禁锢在里头。
对父亲全没记忆,对生母逐渐淡忘。被圈养在偌大一个宅子里,守着他的规矩和教养,一步步活成带他进孙家,给予他一切的那个大家长希望的样子。
那个人看似给了他一切,也拿走了他一切。
孙施惠热络地气息灌进汪盐耳里,“小时候懵懂的时候还觉得有恨,再大些,只剩下立场了,汪盐,立场远比那些恨、爱更无情。我只是接受了他们无情罢了。”
爷爷确实因为丧子的痛,加上他那些年都是说一不二的性情,他挑了个继承人,之后的二十年,也确实只奔着这一个目标去的。
唯独一桩,孙施惠的婚事。
他也没想到,施惠会不在那遗嘱上签字。
在孙开祥看来,娶猫猫和签字并不冲突。
是不冲突。孙施惠明明可以春风得意地什么都收获囊中,可是那样,他就连他最后那还有一点知觉的心都典当出去了。他最后也只会活成爷爷一般无二。
“可是,汪盐,我还没有死。你又那么鲜活活在我世界里。
我宁愿一辈子没有孩子,也不想我的孩子也像我一样守着那一座空房子,里头什么都没有。”
汪盐急急来抱孙施惠。他的手臂抬高了些,不小心碰关掉墙壁上的开关。
室内一阵黑暗,两个人都没急着开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