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评点本014】四章 疯子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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丢东西的人会伤心,就是因为内心里有固执的观念,即“这是我的”。如果放下这份执著,人的就是我的,我的亦是人的,归属于谁没分别,丢与不丢都一样,还有何难过可言【娴墨:神论。大花威武,过来挠挠下颌,喵】?可见,伤心与否,并不在于丢与不丢,而在于执不执著。【娴墨:很多夫妻看不开,老婆处处查老公,老公背地盯老婆,怕偷情是爱,是控制欲,是自折磨,归根结底是有执著,把对方当成了属于自己的东西。没有你我,就没有私,爱是自私的,没有自私占有欲的爱,方为大爱。真正的爱,都是放任自流的,放手爱就是,至于爱人如何,是回应,是背叛,是离开,何妨由他去。】常思豪失笑道:“阁下所言理儿歪词儿怪,倒也嚼之有味儿,受教受教。【娴墨:人比人得死,跟大花比,你就是个笨蛋啊小常,不要强装镇定了,跪下服输吧!】”

那男子笑道:“自己人,自己人,不客气,不客气。”说着一伸手,又在桌上抓了只酱猪蹄啃起来。他胡须之前被鸡油粘在脸上,不免发痒,于是边吃边抓腮挠脸,搞得嘴边腮边都是酱汁。常思豪见他吃相天真如童稚,也不由自主地笑了,此时窗外有马嘶声响,街口上两匹雄骏减速而近,马上一男一女,身上都是花格布衣,艳色纷呈,一个人到中年,眉目冷峻,一个满头花辫,笑眼盈盈。

常思豪一见便即认出是燕临渊父女,心想:“咦?他们也来了。”往二人前后瞧,并不见火黎孤温同行。这时燕舒眉在马上正打着手势,显然意思是要吃饭,见父亲点头,便纵马前驰,两下张望,看有无合适的饭馆。

花衫男子瞧见她的笑脸,立刻也泛起笑容,将猪蹄一抛,抓起小凳一跃而下,脚尖稍稍沾地,又复弹起,空中一个跟斗,头下脚上,从燕舒眉面前翻过,趁二人头面交错之际,在她唇边蜻蜓点水般轻轻一吻,安然落地时,小凳也稳稳扔回了面茶摊。【娴墨:小凳也有着落,一笔不丢。】燕舒眉眨眨眼睛,用指头按按嘴唇,这才意识到自己被亲吻了,侧头一瞧,只见马前有个男子笑呵呵地正仰脸瞧着自己。她久居边塞,见惯了蒙藏回民,瞧这男子满手满脸是油,并不觉得烦腻,刚才这一吻突如其来,她似乎也不以为忤,tiantian嘴唇,似乎还觉得酱汁的味道不错,反而笑了起来。【娴墨:妙哉阿眉,非如此超脱之女儿,不配让我家大花亲。大花一见便肯亲,盖因也是一眼看透其风骨故。】花衫男子仰着头,笑吟吟地一脸感慨状:“在青天白日之下,竟也能见到夜晚的美丽,真是天赐良机,造物神奇!”酒楼上的常思豪、李双吉、唐氏兄弟等人听了大感崩溃,心想这疯子狗嘴吐不出象牙来,说什么“夜晚的美丽”,还不是变着法儿的寒碜这姑娘太黑?【娴墨:俗人不懂诗意,哼。】燕舒眉却未觉这话有何不妥,微微一笑表示谢意,脚下磕镫,马往前行。花衫男子抓住了辔头,跟着马边走边道:“夜姑娘,你怎么要走了?我还没说完呢,我给你唱首小曲儿好不好?”他眼睛不离燕舒眉的脸,一边说一边笑嘻嘻地在马头两边绕圈,口中哼唱道:“姑娘美啊你身上香,鼻子是歇风的小山岗……”楼上众人听得一阵肉麻头胀【娴墨:俗人】,均想:“这厮不是真疯也是个半疯,不是半疯,也是个花痴,否则如此俗烂的歌,他怎能唱得出口?【娴墨:俗人说人俗,正是自己不知俗】”李双吉手摩两臂,尤其感到不适,嘴里嘟哝:“怪不得他爱吃鸡皮……”常思豪也忍不住失笑起来。只见那花衫男子唱了几句又问:“夜姑娘,你为何不言不语?”燕舒眉瞧着他,目光落低【娴墨:有情况。与小常共乘一马时,小常问她怎不说话,她指口相示不能言,依然笑意盈盈,是根本不在乎对方怎么看自己。此时被人一吻,是少女情怀动,情动则一切缺点都放大,必有自卑心生】。那男子心领神会状:“哦,我知道了。”笑道:“因为你是安静的夜。安静得没有蝉声,没有鸟鸣,没有蛙跳,没有风吟。对不对?”

听了这话,燕舒眉又笑起来,露出满口白牙。她生得原不甚出彩,但一笑起来亲和力便大大增加,此刻更像是被焕发出了十二分的美丽,甚至有些光彩照人【娴墨:眉儿这一点是极好的,真真是此书第一爱物。笑容最能使女人增色,大龄还想嫁的姐妹切记,惟幸福之人,才能吸引来幸福,故不管山穷水尽到何时,都要开心开心再开心】。花衫男子见她如此开心,也笑得合不拢嘴。

楼下的小女孩吃完了面汤,被一个妇女抱着,正往楼上摇手挥别,表示感谢。【娴墨:快乐源于不知。小偷盗窃,是明知是错,故钱花得也不痛快,有负罪感,倘觉得拿别人东西理所应当,花的理直气壮,就无所谓。今人尚有男人娶妻必求处女,结果多是被人用补过的膜骗了,一个道理,其实不是人骗人,是人喜欢自己骗自己,喜欢娶处,只是对未来的忠贞有一种假想的期待,归根结底,怀揣的是一种缺乏自信的不安。苍井空言“多大的男人,心里都住个孩子”,一点不差。男人其实是未进化好的生物,他们的成熟只是一种假象。】【娴墨二:怎么扯到娶处女上去了,这个应该批不知道的好处吧?不管了,反正跑题已经习惯了,愤怒乱抓ing喵】花衫男子也笑着招手致意。

常思豪道:“看来这丫头也是你亲戚。”

那男子笑嘻嘻点了点头。

李双吉插言道:“你让她吃贼赃,算哪门子亲戚?”那男子道:“她吃的明明是面汤。”李双吉怒道:“那她脖子上戴的呢?”那男子道:“是珠串。”李双吉道:“珠串是哪来的?”那男子道:“用玉扇子换的。”李双吉牛眼一瞪:“玉扇子不是贼赃?”那男子笑道:“就算是,可曾戴在她脖子上?”

李双吉气得“呸”地一口,正啐到他脸上。

燕舒眉在嘴边打个手势,向前一指。花衫男子一见便即明白,笑道:“姑娘要去吃饭吗?那正好,我有朋友就在这酒楼上,菜都点好了,咱们上去一起吃吧?”说着往常思豪这边窗口指来。

楼上众人同时崩溃,心想这厮是个“自来熟”,说是“朋友”都太客气了,说不定在他心里,大伙也都是他的“亲戚”,正好来个“吃孙喝孙不谢孙”。【娴墨:一群俗人,吃你们都是给你们脸了,还笑,不想自己配不配和人家同桌】燕舒眉的注意力原本都在这男子身上,此刻顺他手指望来,瞧见窗口处的常思豪和小林宗擎等人,脸色立刻为之一凝。

那男子哈哈一笑,毫不在意。那口唾沫在他油脸上滑下,拉出长长的丝线,滴在檐上,看得众人一阵恶心。

小林宗擎合十道:“阿弥陀佛!无缘为慈,同体为悲,刚才听施主之言,原与佛家要义颇合。然偷盗乃不予而取,无论出家在家,都绝非正当,施主此行害人害己,还当自律为上。”佛家的无缘,指的是无分别、执着与挂碍,同体说的是观一切众生与己身一同。显然是说他“不分彼此”的想法可与佛等观,以出家对俗家而言,可算称赞到了极点。然佛门讲究“戒、定、慧”,是戒后而能定,定后而能慧,后几句说对方犯了偷盗大戒,又是对他的作为从根本上作出了否决。【娴墨:在哪行,就用哪行的习惯衡量人。】那男子听得一笑:“是否害人害己我不清楚,也懒得去想,不过现在我和她都很开心就是了。”

小林宗擎道:“施主只顾自己开心,可想过丢失物品的人会伤心?”

那男子笑眼瞄他:“请问大和尚,执著于物的人,会开心吗?”

小林宗擎登时语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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