掠妻 第73节(2 / 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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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一次这样的想法在脑海里浮现出来,他便又能十分清晰地意识到他和江寄月有多遥远。

他站在这里看着江寄月,但凡能感慨一句少年时光不再,等江寄月玩累了后,抱着她慢慢回忆起他曾经如何指挥玩伴取得一次一次打雪仗的胜利,荀引鹤都不会有这样的想法。

他从未有过这样的童年,以致于他根本没办法理解这些快乐。

荀引鹤只要想到回去的路上,江寄月与他叽叽喳喳说起这次打雪仗,无论她说得多愉快,他都只能干巴巴地回答‘是吗?’‘挺好’这样极显敷衍的语句,去败江寄月的兴致,他都害怕地想要逃开。

江寄月不知道,即使是这些词,也都是他所能做的最好的回应,否则真要让他说,他最多只能说‘伞还是要撑的,别着凉了’,‘别总是捏雪人,要生冻疮’‘雪地滚来滚去多脏,记得洗澡’‘别跟孩子没大没小的’,煞风景极了。

江寄月大声道:“打雪仗就不应该客气,客气了还玩什么雪球,贞贞,接着来,以前哪样现在还哪样。”

荀引鹤顿了顿,也只能道:“只是玩闹,不妨事。”

绝然不提他有些烦躁,那个雪球就想打碎了他一个梦境,他亲近江寄月,得到江寄月,看着她对他笑,以为往后余生也将如此。

可是那个雪球让一切戛然而止,原本像幅画一样供他欣赏的江寄月立时鲜活起来,展露得那面生动得荀引鹤从未见过。

他看到江寄月抓起雪捏了两下就砸了回去,但雪没有捏紧,半空中便散了,飞落了一地,一起飞出去的还有江寄月快活的笑声。

他永远都没有办法给江寄月这样的快乐,而能与江寄月相视一笑的那个人,也不必是他。

荀引鹤都能想到江寄月那时的目光会有多失望,多沮丧,多郁闷。

在那一刻,荀引鹤应当会恨江寄月有那么干净的目光,以致于可以把这些情绪显露无疑,让他无声地受着凌迟。

荀引鹤可以装成君子,因为圣人书告诉了他君子是怎样的,可是他装不来童趣,一个满脑都是虚伪狠厉的人装童趣,只会笨拙地如东施效颦般,不伦不类。

也不知道这事的笑点在哪里,荀引鹤看着一起弯腰笑得喘不过气的三个女孩,感觉有一个巨大的屏障罩在眼前,把他和江寄月分隔开来。

他还看到江寄月被荀梦贞压在地上,荀梦贞抓起一把雪往她后衣领里塞进去,江寄月一边咯咯笑着,一边说好冷,一边给荀梦贞求饶。

她脸上完全没有一个长辈向小辈求绕的尴尬,那些讨饶的话说得多一本正经,好像和一个十三岁的女孩交流也是一件需要认真对待的事。

他看到江寄月滚过雪地,身上都沾了雪屑,却还是满不在乎地站了起来。

荀引鹤紧紧握着伞柄,不再去想就在那短短的一刻钟里,他内心生出过几次给江寄月撑伞挡雪的冲动,几次想把江寄月从地上拉起来拍她身上沾的雪,又有几次想要把梦贞、淑贞两个姑娘拎起来,教训一顿,怎么能对长辈如此没大没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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